念大學時，咖啡貓學長教我看一個老師，要從教學、研究、做人三方面來看。首先就談談我老闆的教學好了。
碩一下時老闆開了 2 門課，一門是很熱門的 Data Mining，另一門是企業流程再造。熱門的 Data Ming 不愁沒有學生選修，但企業流程再造就相對冷門得多，開學前開放線上選課後只有 4、5 個學生選修，其中包括了 ech 同學。線上選課之後，還可以加退選，在加退選期限之前，大家都還有更改修課組合的機會，ech 同學後來覺得自己不是很想上這門課，決定退選，開學後的第一堂課也就沒有出席，沒想到其他 3、4 位選修同學也都臨時改變主意，決定退選，第一堂課也都沒有出席，這下可惹火了到達教室發現空無一人的老闆。
老闆拿著初選修課學生名單，怒氣沖沖地去 LAB 堵人，剛好就堵到人在 LAB 的 ech 同學，顏面無光的老師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對 ech 同學講話內容也不甚好聽，其中一句「輕諾寡信」成為後來同學間流傳此事的經典名言。堵完了 ech 同學又跑去系辦公室，找所長 complain 現在學生缺乏信用，balabala 一堆。發完牢騷後，緊接著招見他的碩一指導學生–也就是我和同師門的同學–談話。當天下午我人不在學校，同學轉述，主要談話內容就是他認為我們 LAB 研究方向與企業流程再造有很深的關係，希望我們都可以選修這門課。
老闆都交待了(雖然交待的時機有點晚，如果早點交待可能不會讓人有瓜田李下的聯想)，作為被指導的學生，當然就乖乖聽話選了，修些商管課程也不見得是壞事，但老闆第一堂課的表現令我們錯愕、震驚。老闆帶來 NB、接上單槍，show 出他準備的上課投影片，第一張投影片上的日期是 199X 年某月某日！！推算起來應該是老闆在美國念博班時所做的投影片，我想企業流程再造應該不是什麼末日領域，不至於這 7、8 年來沒什麼研究進展，老師拿出陳舊的資料作為上課教材 (其實也就是沒有備課準備教材) 也就算了，上課前竟然連今天上課內容都沒看，帶著投影片就要到課堂來講課，最扯的是連日期都沒改 (這可證明老師上課前真的連打開檔案都沒有)，這樣的教學心態，授課內容、Quality 自然可想而知。雖然自第一堂課後，老闆就不曾再犯下如此“低級的失誤“，但基本上也無太多修正，這堂課就在老闆老是掛在嘴邊「Term project 要做出學術貢獻來」的言語聲中渡過一學期。
同一學期的 Data Ming 課程狀況亦好不到那去，老闆比較進步的地方是上課前他有先開啟上課教材，將書商送的投影片套用不同的 Power Point 範本，但依然如故，老闆沒有看過投影片內容備課就來上課，因為他套用不同範本，投影片格式跑得亂七八糟，老闆卻跟我們一同在課堂進行中發現。我們的表情反應是驚訝，老闆的表情反應不知道是什麼？
就教學而言，我認為老闆是一個不及格的教授，連最基本的備課工作都沒做到，對上他課的學生相當不尊重。高等資料庫的老師都可以早早把自己編寫的教材放到網路上讓我們 download 列印，上課的前一天晚上備課時發現有些部分寫得不好，修改後還替全班印好那個部分隔天帶來課堂上發給同學；Artificial Intelligence 老師雖然不那麼受歡迎，可是為了上課，他自己找的資料是書商送的教材的數倍之多。同儕都做得到，老闆卻連讓修課學生基本的被尊重都感受不到。
再來談談研究，老闆在學術界而言算是一位研究成績相當好的教授，回國後很短的時間內便累積了足夠的 Publication 升教授。老闆剛回國時狀況是否不同我不清楚，但就我進碩班後所認識的老闆很少自己發表 Journal 或 Conference 文章，就我那時所看到 (現在查網路上老闆的 Publication 也是，最新的 Publication 幾乎都是當時博班學長的研究)，老闆被接受或是投稿中的文章都是他和以前或現在的碩博班學生共同掛名，其實主要也就是博班學長們的研究成果，雖然指導教授一同掛名在學術界稀鬆平常，不過翻開老闆近期的 Journal Publication List，沒有任何一篇是只掛老闆自己名字 (也就是說他近期沒有獨立研究的產出)，甚至同學做的畢業論文、博班學長的研究還讓老師掛 First Author，要說這樣的做法符合誠信，那我看學術界的誠信標準遠低於社會標準與期待。如果沒有獨立研究產出的大學教授，也配享有現今制度下的學術資源與社會地位，那剝削、壓榨勞工，賺取豊厚利潤，享受豪宅、名貴房車甚至名模女星老婆的無良企業老闆們也不用感覺理虧、內疚，因為部分大學教授也沒比你們高尚到那兒去，你們所做的基本上是相同的事。
這樣的現實環境，使得碩博班學生容易被剝削，淪為老師的 Journal 產生器，美其名為訓練、學術貢獻，實際上則是利用學生替自己拿到一定點數後才肯放學生畢業，於是乎已經拿到足夠畢業點數的 2 位博四學長，各被老闆要求要另做一篇不同題目畢業論文 (現在都變成老闆 Publication List 中的一部分)，而多留了半年。而我與一位師門同學被老闆告知研究了將近一年的 P2P 領域已經枯竭、無文章可作，硬是要求我們轉做當年很熱很夯的 Blog 研究 (結果老闆在 2008 年又跟人合掛名，投了一篇有關 P2P 的 Journal)。另一位同學則是被要求從 Supply Chian 領域轉做當年也很紅的危機管理系統 。還有一位跟我交情不錯的女同學受不了老闆的作法，掛冠求去，換了指導教授。
某種程度來說，老闆像是個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追隨著熱門研究議題，變換自己的 Research Field，期間短者如 Blog，老師大概只維持了一年多的興趣，發現無機可圖，便又快速反應，尋求新的 Topic。老闆的行為呼應文章開頭所說，現有的制度的確有可能養出利用制度缺陷，加上壓榨求取學位的年輕學子，創造出圖利空間的教授，附產品就是一堆 SCI、SSCI Publication 但卻缺乏對社會有幫助或具影響力的研究成果，就像是一種與世隔絕的國王遊戲，歌訟身上貼滿 SCI、SSCI tag 但卻沒穿衣服的人，旁邊的小朋友滿臉疑惑，不解大人們為什麼認同如此的美感。
談完了教學、研究，老闆的表現好像都不甚理想，那做人呢？
老闆一直想當個好人，每週 Meeting 那天都會找我們去吃飯，順便請喝飲料。每年都會辦一次 LAB 出遊活動，吃飯都由老闆買單 (當然，老闆也是用國家的錢想辦法報帳)，但就像無間道裡面的劉德華，做出上述那些不大像好人會做的事，就算老闆再怎麼極積，劉德華也不會變梁朝偉。反應在現實世界中，大家都很不想陪老闆去吃飯，出遊時博班學長也都安排我們這些碩班小菜鳥與老闆同車，吃飯不要跟老闆同桌，這某種程度上反應出老闆的本質。我也永遠忘不了，修 Data Mining 時下課時間，老闆在走廊上對學期初剛被他以「輕諾寡信」汙辱的 ech 同學所做的幼稚動作。
大我一屆的學姊畢業前丟了一堆資料給同師門同學 (同師門同學“理論上“要接學姊的研究)，丟下一句：「有問題你自己去問老闆，誰叫他什麼都沒教我！」後離去。學姊的反應到我自己要畢業時也有更深一層的體會。
那時候老闆已經跳槽去清大，論文口試當天從新竹趕下來，口試完因為老闆下次再回高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所以就順便在口試單上簽名，並囑咐我要依委員的意見將論文修改完成，雖然碩二寫論文時跟老闆處得不大愉快，但我也沒打算在碩班最後這時期擺爛，口試完大概 2 天就依委員意見修改完畢，寄給老闆，打算等他確認無誤後再付印繳交給教務處，我就這麼從 7/14 等了一個星期，等到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7/25 與國防部有約)，扣除假日只剩幾個工作天，再加上我認為口試時委員都是一些小意見，我已經依照他們所說修改，老闆雖然還沒回覆，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便直接付印，順便辦完離校手續拿到了畢業證書，還寄了封 mail 通知老闆。
一星期沒有消息的老闆隔天就爆跳如雷的打電話來罵人，那句「這種垃圾不能放在圖書館裡丟人現眼」讓我徹底體會一年前學姊離開時的心情，我辯駁說我有 mail 改完版本給老闆，是老闆一直沒回覆，我才認為沒問題付印，老闆這時候嚴以待人，寬以律己丟一句「我沒回覆你們當學生自己要去追呀！」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我們。那時正逢阿公過世，心情不算太好，但也沒打算跟老闆翻臉，我跟老闆說我會想辦法在當兵放假期間把論文改完，已交出去的論文我也會想辦法去把它換回來。他完全不用擔心我的“垃圾“會在圖書館裡給他丟人現眼，在為阿公守靈的期間，我一邊折紙蓮花一邊改論文，在新訓喪假期間我重新送出論文，這次我將論文設定為校內、校外都不公開，如果是垃圾就讓它待在永無天日的書架上，靜靜地記錄這段荒唐。
對我而言，老闆做人比教學、研究還失敗，從我重新送出論文開始，我就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瓜葛，他是一個我不願回想起碩班的痛。
我想我的一篇文章改變不了什麼，就像老闆在學界中還是一路順遂，現在還當上知名國立大學所長，未來他仍會繼續他所習慣的成功之道，學界也會一如往常地歡迎他，給予他諸多寶貴的研究資源和名過其實的社會地位。但「壞人之所以得逞，是因為好人袖手旁觀」，我不求這篇文章可以改變什麼，但我要盡一己之力，記錄下這些社會知識中堅所做所為，在歷史中為他們留下印記。
就算你騙得了全世界，你也騙不了社會良知。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