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週末，我住的社區發生了一件小事，卻因為不合理的角色設定與責任分擔，造成了不必要的相互指責，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我回想起以前在面板公司上班的日子。
事件的主角，是住在社區內的中央學生，星期六早上騎車要從地下停車場出門，經過入口處時，被剛好放下的柵欄打到頭，把安全帽給打壞了，照理說這麼倒楣的事，他應該有滿肚子牢騷要 complain，特別是向社區的幹事或警衛這些管理人員抱怨。沒想到什麼都還沒說，就被聽到聲響，全速從一樓衝出來值班警衛給大罵了一頓，警衛都還沒確定柵欄有沒有損壞，就先開砲，連“拜托不要搞我“這種話都講出來了，還好那個腦上挨了一棒又被連番幹譙的大學生 (or 研究生) 修養還算不錯，沒有發飆回嗆。
客觀來看，那學生真的很無辜，社區每天早上都會把柵欄升起固定方便大家進出，他出門時那會想到今天假日柵欄不應是升起固定，想通過時剛好被自動降下的柵欄打到，連安全帽都打壞了。而值班的警衛平時人也很客氣，卻因為幹事把不知道由誰引起的柵欄損壞歸責於值班的他們，要他們賠錢，同一個警衛上次就賠了 3000 塊的修理費用 (他們一個月薪水才 20K)，所以一聽到又有人撞到柵欄就氣沖沖的跑出來罵人。
回想以前日子，也常常有這種角色、責任設定錯誤，為達成目標，而硬是要把事情做對的情況。最常見的例子就是別單位沒辦法把事情做好，主管也沒辦法向上反應，協調解決歧見，就要求做部屬的我們不管怎樣，要把事情做成，否則失敗的責任就算在我們頭上；為此不合理的責任，我們也不得不踰越邏輯、交情的界線，對一些合作的同事做出不合理的要求，甚至在事情無法做成時，把手指頭指向他們，無情的控訴他們，把責任往他人身上推。結果常常是在電話裡與工作上密切合作的同事高聲對罵，甚至狠狠的甩上電話。
其它例子如公司裡的強勢部門，動不動就把執副搬出來，嗆聲“不然去找執副“，不然就是每張實驗單都是執副的實驗單，強迫別的部門犧牲其它產品，來成全他負責的 case，結果當然是強勢部門的工作 on schedule，但其它產品計劃一團亂，到頭來受損的還是公司 overall 的競爭力，我想這點在強勢部門的績效中應該不容易反應出來。
我當然也理解主管或強勢部門之所以採取近乎翻臉、耍賴的行為也是為了要達成各自的工作目標，我也承認工廠裡面有很多的無效率，但忽略所有背景因素，違反邏輯，硬是把事情做對而非從根本著手，就像是飲酖止渴的強心針，打了立即見效，保障了你個人的績效，但是在不知不覺中會拖累整體公司的健全性，甚至像吸毒一樣麻木你的知覺，讓你每次都只求在錯誤的環境中把事情做對，結果衍生出更多錯誤的流程 (要 300% 全檢的產品還逼著工廠做，300% 檢查還常常被客訴退貨，不解決製程本質的問題也不計算成本效益，做了一堆爛貨庫存後客戶砍單)，讓做對的事情的那一天遙遙無期，工廠也因而愈來愈沒有效率，最後沒有任何可依賴的系統機制，完全變成只有往例沒有 SOP 的人治的工廠，目送我們的韓國對手，快馬加鞭，長揚而去。
警衛重開柵欄設備後，確定沒有損壞，我安慰被釘得蠻頭包的學生說「沒事就好」，他悻悻然地離去，為短暫紛擾的小社區重新帶來平靜。
除了把事情做對外，多花點時間在思考如何做正確的事情上，持續做正確的事才能讓每天都比昨天好，而不是讓大家覺得每天都比昨天還痛苦。見微知著，社區的小小插曲帶來一些回想的省思。
